狗一

4.完结篇

害怕受伤的人，因为怯懦而不敢开始一段恋情，暗恋不敢承认，怕被人看出来。这样的胆小鬼，至今仍然单身着——

挂了电话，朱亚文感觉头发都尴尬地竖起来了，不知道明天见到他该用什么表情，什么眼神，该说什么样的话用什么语气，该穿什么衣服，穿哪双鞋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晚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没见到黄轩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见面相处的方式，甚至要撸起袖管打一架合乎情理，最出乎意料的必定是现在这般，黄轩的眼泪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黄轩在副驾驶座上很快稳定下来，他擦干眼泪尽量让自己平复。

车里面安静地过分，有些尴尬。

朱亚文清了清喉咙道：“哥们儿，不知道该不该问，你要真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说不准我能帮帮你呢？”

黄轩扭头看他，一脸不可置信。

随后微微摇头，温声说：“没什么，可能最近压力比较大，又喝了点酒.....”

“行，你不想说那就算了，不强迫。”

朱亚文说着掏出钱包抽了张名片递过来；“有需要找我，也许能帮上你。”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又收回去了：“真没事儿，我好好的，不麻烦你了。”说着闪开视线，不再看朱亚文。

朱亚文第一次遇到这么拂面的事儿，还是在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里，这太可笑了，简直无法理解，随手一甩把名牌扔车后座去了。

入行这几年，大家都比较浮躁，交朋友就是攒人脉，谁不是拿了名片转身就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可朱亚文从来没被人这么明面上拒绝，于是他总算尴尬地切身体会了一回，热脸贴了冷屁股。

他说“黄轩，你这人还真有点儿奇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不等他同意，朱亚文直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张茗茗在一起？”

黄轩闪动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朱亚文猜不透他什么态度，继续道：“我特别不理解，今天刚好在这儿，你跟我解释解释，让我这绿帽子戴的明明白白，可以吗？”

这边厢他说的认真，那边黄轩听了他的话竟“呵”一声笑了，这笑里并无半点愉快，面上也是一片戚戚然，他笑地越来越低，像是要喘不过气来，最后又带着哭腔深呼吸了几下。朱亚文被他这反应弄得直起鸡皮疙瘩，两手慌忙抓住他的肩，强迫黄轩抬头看他；“你真的没事儿吧？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平时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忽然眼红起来，不知为何急眼了，竟像极了几天几夜没睡的赌徒，僵这张脸，下眼睑有些跳动，眼眶红红的还泛起水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看得朱亚文心里忽然疼了一下。

黄轩哑声说：“其实我没有喜欢过张茗茗。”

朱亚文一下就被炸开了，蛮力上去就把黄轩整个人拽起来脑袋磕在车窗上：“你tm就是针对我是吧？你个＊＊＊你tm就是针对我！”口水几乎喷到对放脸上。

黄轩直视他的眼睛不带愧疚，反而满是难以启齿的闪动。

他有话，却不说。

“我tm还以为你有什么难处，你活该！你tm天生就这可怜相，活该你！”说着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闷声一响，头也在玻璃上重重闷了一声，朱亚文自己都觉得手掌火辣辣地疼。

黄轩实实在在地挨了打，也没躲，反手就去抓朱亚文的衣领子，往自己脸前拉，狠狠吻上他的嘴唇。这急转而下的发展让朱亚文没来得及反应，懵了一下，黄轩手上力气很大，他挣不开，于是慌乱中狠狠一拳头打在黄轩腹部。

朱亚文简直疯了，麻溜下车。

“砰”一声利索关上车门，里面的人佝偻着腰抱着胃，痛地几乎要蜷缩掉到座椅下面。

朱亚文跑了。

后半夜黄轩发生了什么他不想知道。

今天就收到了黄轩的道歉短信，并邀他吃饭，承诺会坦诚布公。朱亚文删了短信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骗自己没有参加过那场吵闹的同学聚会，让自己忘记那个夜幕里荒唐的事件。下午接到老同学的电话，说明天晚上有人请吃饭，黄轩组的局。

慌忙中应了下来。挂了电话，感觉头发都尴尬地竖起来了，不知道明天见到他该用什么表情，什么眼神，该说什么样的话用什么语气，该穿什么衣服，穿哪双鞋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木心先生说，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心不在焉了两天，朱亚文最后也没有赴约。

他也不会意识到，这件影响深远的事件到此为止。且只在他悠长的生命里占了那么短短的半天。

后来很久，都没遇到过黄轩，同一个城市的两个人，若诚心是想不见或许真可以一辈子不碰面。

有一天朱亚文刷微博的时候通过老同学的连接不小心点进了黄轩的主页，当他意识到那是黄轩的微博的时候心又开始不老实了。最新更新的一篇也是两个月前了，图片里是一个长发马尾姑娘的背影，穿着球衣，电视是mba明星赛的感觉。微博的主人給图配了一句话——

我在心里对旧人道歉，因为我对新人如同初恋。

起身去冰箱拿啤酒，穿过走廊的时候忽然觉得好空旷。

比昨天和以前的每一天都要空。

end